【月亮湾 · 阅听】在萝村，品尝千年时光的味道

在萝村，品尝千年时光的味道

□ 韦 佐抵达萝村已是6月9日的日暮时分。这座古村落及千年古荔枝树，彼时已隐入尘烟。入住萝村益兴堂的深夜里，我在想：明天能否看到千年古荔枝树，能否尝到古荔枝？所谓千年，该不会是一种虚指？就像李太白的飞流，其实哪有三千尺。树活千年，还能结果？就像人类，都耄耋之年了，仍是新生婴儿的父母？似乎不太可能。次日清晨，我约上同往萝村的农业研究员刘白兄——他善写旧体诗，会看风水，也会看农作物以外的草本木本。先到村边转悠转悠。沿着迷宫似的旧村巷往外走。鸡鸣狗叫声零落。红耳鹎叫声欢快而嘹亮。空气中飘荡着久违了的稻香和果子因腐败而发酵的淡淡酒香。走出三四百米远，一道渠水从脚下“哗哗”地流淌着。刘白兄抬眼看山，说萝村坐落于大容山余脉，水是山溪水。再往前走，几株20多米高的老树已斜立于村道上头。树上大半绿叶，小半深红的荔枝果。头一次看到那么高大的荔枝树，又还结着许多果实，心里不由一阵欣然。低头时，却见一地的荔枝落果，零零散散的。有的已被路过的电动车或小车碾碎。好可惜。树太高，结了果，采摘可不容易，是否因此而只能任其坠落？再往前的小岔路边，长着一片古荔枝树，三四十棵，距离民房最近。最粗壮的一个人无法环抱，较小的胸径也在50厘米上下。树身或布满浓重的青苔，或攀爬着一条条精致的藤蔓；有的则附着岩石质感般的深灰，像时光合成的混凝土。刘白兄道，这些树树龄在400年上下了。400年已堪称古树，按说每一棵树都该由林业部门挂上胸牌一样的“身份证”，但没挂上。在萝村，难道它们还不够格拥有那么一块胸牌？古木森森，凉风阵阵。顿时让人感觉气氛肃穆——那是属于时光的肃穆。我静静地打量着每一棵树，像要从中分辨出它们的岁数。不过，在时光面前，人类就像孙子似的，根本无法跟一棵古树去比较长幼或尊卑。听得出众鸟奔赴，聚散，从一棵树顶飞到另一棵树顶。它们恣意喧嚣，恣意啄食荔枝，享受不尽的盛宴。没有谁去驱逐它们。它们早已是古荔枝树的主人。我想，在萝村，在古荔枝成熟的时节，做一只鸟多么幸福，做一只松鼠或一只果子狸也是幸福的。落果同时又是昆虫的早餐。低头时，发现三五只马蜂贴着地面，从一枚落果腾挪到另一枚落果上，用精致的“吸管”啜食。一地落果有半个月前的，几天前的，几小时前的，几分钟前的，甚至几秒钟前的。止住脚步，就听到果子“扑簌”着地的声响。人闲荔枝落。继续伫立，准会有一两颗荔枝掉落于你的头上或肩上。我俯身拈起一枚刚刚着地的果子，吹去尘土，然后剥开果皮，轻轻咬开，酸甜酸甜的。那就是时光的味道罢。“吃了这枚果子，权当我活过了400岁。”我在心里自语。“你们两位过来吧，去云山寺看看！”不远处有人在呼唤。我们再循村道，经数百米，切近云山寺。寺门无锁。寺内矗立着3棵古荔枝树，均为20多米高。凑近树下，看到每一棵树树身挂上同样年份的胸牌：600年。移步数百米，我们好像从400岁活到了600岁。寺内，两名七旬阿婆在清扫。尘埃极少，所扫的大半是落果，小半是落叶。这些落果要比刚才那片森林里的光鲜许多。看着老人忙着，我们几个就近找来扫帚，和阿婆一起扫地。我们当中有光着脑门的两兄弟，此时更像扫地僧。扫毕，阿婆给我们找来两支长竹竿，说你们自己采果子吧。竹竿尾端开有叉，可从半空绞断荔枝果的叶柄。我举起长竹竿。“吧嗒吧嗒……”一半果子落地，落在寺内和寺外，但一半果子仍夹在竹尾上，收竿可取。三分酸七分甜，纯生态，口感甚好。600年的古荔枝，加上400年的，正好不就1000年么？这么想着，不远处传来阵阵锣鼓声。锣鼓声提醒当日活动主场之所在。我们循声前往。10多分钟后，我们来到几株更加壮硕而高拔的古荔枝树下。原来，2023年广西荔枝产销对接暨北流现代农业产业链招商活动在北流市民乐镇萝村举办。活动现场开展荔枝品牌推介签约、农业全产业链招商、北流荔枝直通车发车仪式等形式多样的活动。当日，央视等28家媒体到场直播。活动现场一采购商以68.88万元，拍下萝村一级古树“岭南荔枝王”2023年的采摘权。近年来，广西水果产量连续5年全国第一，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国“果盘子”，其中广西荔枝产量为全国第二。萝村是首批中国传统村落、首批广西历史文化名村、广西特色文化名村。目前，萝村保存下来的古荔枝共有148棵，其中达到1000年树龄的3棵，600~800年树龄的47棵，350~600年树龄的98棵。名副其实的纯净荔枝基因库。其中，国学大师陈柱故居后面有一棵全村最高最大的荔枝树，高近30米，树冠近20米，树身要5个成年人才能合抱。看到树身上标着“树龄：1000年”字样的胸牌时，我终于确信遇上了千年古荔枝树。在树下待了一二十分钟，终于有一颗荔枝落地，我喜不自胜，急忙俯身拾取。我终于尝到了一枚真正的千年古荔枝！仍是酸甜酸甜——但无论什么味道，其实都是时光的味道。此刻突然想到900多年前，苏东坡被贬琼州（今海南）时，一去一返皆经北流。如果当年他曾路过这棵荔枝树下，那么他一定吃过这树上的果子。

来源| 防城港市新闻网-防城港日报

主播| 思  思    编辑| 陈   翠  覃银华

校对| 廖雪杏

审核| 丁   蕾

值班主任| 时   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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